狂飙。强盛。盛强。
小欢喜。凡士林。
镇魂。朱白。宇龙。巍澜。
大宋少年志。宽辛。
全职。叶皓。

【凡士林】朝云(一)

*原剧向改编时间线,把磊儿到凡凡家里的时间线提前一年,我流ooc预警


01

 

方一凡在高一暑假第一次见到林磊儿的时候,他跟童文洁刚吵过一轮架。

 

原因无非又是老生常谈的那些,考试、分数和补习班。

期末考试,他虽没落到倒数第一……却是倒数第二。所以这回不管方圆怎么插科打诨,童文洁就是铁了心,准备把他送去一个寄宿制的暑期班。

“我告诉你方一凡,这事儿不能商量,没法儿商量。你高一一年想怎么玩妈妈都没管你,现在情况能一样吗?你都是年级倒数了,开学就是高二,你离高考还有多少天,不到八百天,你自己算算,长点心吧啊!”

一边唠叨一边给他收拾着行李箱,童文洁看着还瘫在床上打王者荣耀的方一凡,气得一把捞起拖鞋就扔了过去。

 

可就在方一凡背起书包灰溜溜准备出发的前一天,老家传来的噩耗让他们的目的地直接从补习班转到了千里之外的福建。

 

 

02

 

方一凡对老家的记忆不甚清晰。

偶尔梦里会遇见过去,院子里有一棵很大的榕树。夏天的时候他喜欢躺在树下小憩,被大姨或者姥姥拎起来拍打着后背,嘴里絮絮叨叨念着“脏不脏呀囝囝”,却还是会塞一颗粘牙的麦芽糖到他嘴里。

再然后姥姥姥爷相继去世,他就只在过年的时候瞥见大姨瘦削又蜡黄的脸。

即使是在比北京潮湿闷热许多的南方,也总是裹着厚厚的帽子和棉衣,缩在那堆衣服里,人都瘦弱得要望不见。

每次都匆匆来又匆匆走。

 

可如今,大姨也不在了。

 

他们一家赶路着急,买的是红眼航班。

雾气蒙蒙黑色的夜,软软地降落在窗外,他们的头顶上亮起一盏小灯,搭起了一个安静包容的空间。

在一片睡眠的平静呼吸中,童文洁的抽噎声格外明显。

方一凡靠在抽着丝丝冷气的窗玻璃上,想起大姨身后那个孩子,他表弟林磊儿。

很乖,很听话,是别人家的学霸。

 

他尚且记得磊儿一双活泼灵动的眼睛。

泪痣点在眼角,平添了三分温柔,仰起脸的时候天真又娇弱,像大姨家门口的墙角总是蹲着的一只白色长毛异瞳猫。

 

那,再后来呢……

方一凡想了想,在大姨生病过后,他几乎要忘掉林磊儿的模样。只有一个苍白又瘦弱的灰影,隔着他手机里的游戏,和老家漫长的重山叠嶂,化作毫不相交的两个世界。

 

他在窗玻璃上哈气,画了个火柴人,圆圆的脑袋,点了两只眼,细长的胳膊和腿绕着圈儿。

勾嘴唇的时候,他才突然有个印象,后来的林磊儿好像很少这样笑。他总是抿着唇角,站在大姨身边,默默地端上一碗闻着就苦得要命的中药。

心里猛地刺疼了一下,没留神手下一笔走斜,小火柴人的笑脸就歪到了天边,看上去怪异又丑陋。

 

童文洁终于是哭累了,抽了个间隙向方一凡瞥来一眼,他下意识把图案擦了个干净。

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着急地擦掉,不想让任何人看见。

 

 

03

 

“方一凡,你带磊儿出去逛逛,不要在屋里憋着,我怕他出事儿。”

 

童文洁刚到老家,抱着林磊儿痛哭的架势,仿佛夏日的暴雨如注倾落,永不止息。

谁知也不过片刻,童文洁就擦了眼泪,麻利地对着方圆大呼小叫,从墓地到殡仪馆,扯着嗓门打了一个又一个的电话,甚至熟练地同对方砍了价。

“我跟你说,这里是福建,不是北京,你不要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

中年女子仿佛都有这样的能力,上一秒还在无助哭泣,下一秒却突然陷入了市井烟火气。

怎么说呢,大约是源自母爱的超能力。

 

方一凡下意识地抬起头找寻他画的火柴人的原型,却看到他表弟在金桔盆景旁边,站成了另一株不起眼的植物。

呆呆的,依旧是咬着下唇。

指甲几乎没入手腕的皮肉了。

不疼吗?

 

方一凡看得触目惊心,赶忙上前把林磊儿的手拉开:“走,磊儿,我们去山上走走。”

袖口大了些,或是他这表弟的手腕太纤弱了,完全不该是十六岁少年的模样,拇指和中指轻轻松松就扣了一圈儿。

没有回答,林磊儿只是默默跟在他后面。方一凡怕他迷迷糊糊摔跤,手上用了力,下滑到他的手心,又不放心地握住。

不自觉的却是十指相扣的姿势。

忽略了心口猛的一阵鼓噪,方一凡皱眉,林磊儿的手也太冷了些。

 

“你是不是穿太少了?”方一凡伸了另一只手过去,包着林磊儿的手上下搓了几次,才感觉到一点点回温,“手这么冰。”

他没得到回答,林磊儿凝视着远方的某棵树,嘴里念念有词。

 “鸷鸟之不群兮,自前世而固然……何方圜之能……之能周兮……夫孰异道而……而……”林磊儿低着头,突然卡了壳。

他缓慢地抬起脸,语气平淡:“我忘记了,表哥,下一句是什么呢?”

像是每一颗神经递质都具象化了,在他漆黑的瞳孔中聚散又分离,超脱开常理的过分眩惑。然而下一秒,一切又重归于平静。

 

虽然《离骚》是高中语文的必背篇目,但很显然,方一凡除了“离骚,屈原”这四个字之外什么也没记住。

“背这干嘛,别背了,表哥带你去摘枣子啊。”

 

 

05

 

山里不比京城,刚下过雨,地里一片稀软的泥。

方一凡一边心疼自己新买的AJ,一边还要小心只发育了大脑没发育小脑的表弟,不要平地摔个四仰八叉——这事儿在过去的十分钟内差点发生四次,如果不是他眼疾手快,小表弟就会变成在泥里打滚过,浑身脏兮兮的小狗崽。

他想了想,莫名觉得还怪可爱的。

 

他们俩小时候常在姥姥家后面的山坡上摘枣儿。野生的,偏又恣意生长,结出来的果子又大又甜,几乎要淌出蜜似的。但是树很高,摘枣子向来不容易,林磊儿瘦弱乖巧,摘枣子的活自然都是方一凡来做,他也挺乐意。

但他大姨身体尚好的时候,和童文洁两个人聊起孩子,童文洁总喜欢长吁短叹林磊儿如何如何好,方一凡又是如何如何不省心。

这般那般,几次下来,方一凡就不怎么喜欢林磊儿了。

作为实验组,谁会喜欢那个完美标准的对照呢。

 

方一凡有一次被老妈念叨烦了,跑来树下乘凉歇着,林磊儿跟在他后面,像一只甩不掉的小尾巴。

没控制住情绪,方一凡冲他吼了几句,林磊儿委屈地抿抿嘴。

就像之后的许多年,受到天大的委屈,也不过是这样了。

委屈嘛,要么外伤伤人,要么内伤伤己。

而林磊儿一贯是不擅长伤人,只善于自伤的。

 

接着,他就爬上了树。

林磊儿胳膊腿纤细得像是麦秸杆,或是轻轻一折就会碎裂的玻璃制品。他爬树的时候胳膊腿都在抖,但偏偏又顽强地不肯松手。

“我给你摘枣子啊,表哥。”

方一凡抬起眼的刹那,同时张开了怀抱,接住了那一朵云一样落下的,他的表弟。

手里还捏着一个枣子。

两颗门牙还没长好,说话半透风,所以笑的时候没有露齿,却并不影响笑容的灿烂。

 

那样的笑容消失了。

那棵枣树,也没了。

山坡上空空荡荡的,就像它从未曾存在过。

方一凡下意识地去看林磊儿,对方却在看天,嘴里依旧念着那篇《离骚》。

 

在离开老家之前,方一凡最后留意的就是林磊儿的那双眼睛。

像是溺水的人一点点松开施救的木板,漆黑的瞳孔里,光线慢慢寂灭。

让人看着都要窒息。

 

 

06

 

才下午四点,方圆和童文洁就匆匆赶回家,趁着暑假的末尾,逃了学校补习躲在家里吃鸡的方一凡差点吓得灵魂出窍。

结果两个人回来也没顾得上管他,躲在屋里不知道叽叽咕咕些什么。

隔着一堵墙,方一凡只能听到一些零碎的字眼,是他妈的咒骂声:“王八蛋……负心汉……可怜……”

哟呵,方一凡吃瓜吃得津津有味,他老爹这是摊上事儿了啊。

 

这厢方一凡惊出一身冷汗,那厢却见童文洁红着眼睛出来,方圆跟在后面像是受气的小媳妇儿。

方一凡忙不迭去撞他爸的肩:“您这是一招不慎,中年失足啊?”

“你爸我能干出这种事儿吗,小孩子家家的别瞎想,”方圆怼了他一句,又叹了口气,“我告诉你,你现在可别闹啊,你妈这正烦心着呢。”

方一凡摸不着头脑:“合着王八蛋和负心汉不是骂您啊,那我妈烦心什么?”

 

还没等方圆往方一凡的脑袋上招呼一巴掌,童文洁就喊方一凡过去坐着。他心里七上八下地盘算了几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捋了老虎须又不自知。

“凡凡,妈妈跟你商量个事儿。”

听这个开头,方一凡的心放下了一半:行,妈您说。”

 

童文洁无意识地揉了揉沙发座垫的边角:“磊儿他……他爸又再婚了,离你大姨去世也没多久,我怕磊儿他情感上接受不了,就想着把他接到我们家住。你好好照顾照顾弟弟,行不行,凡凡?别玩手机了,妈妈就拜托你这一件事,你答应妈妈,一定把这件事做到,好不好?”

方一凡把手机扣到桌上,脑海中又浮现了当时他在玻璃上画的那个火柴人。

他点头点得干脆:“好啊。”

 

孩子是最最无辜,生在什么样的家庭又不是能够选择的事情,林磊儿好可怜。

方一凡学着童文洁的样子叹了口气,把胸口涌起的一阵无法抑制的情绪称为“悲天悯人”。

可是当真年纪小,从不知道爱上一个人可以轻易地,只是从怜惜开始。

 

 

07

 

童文洁的战斗力和行动力一向如同她的脾气一般强悍,所以当天订了票,第二天就集合了一家子把林磊儿从首都机场接了回来。

一路上林磊儿都很平静,面对童文洁明显太过小心翼翼的问话,都抿着嘴小声地答了。

依旧是很乖,很听话的别人家孩子的模样。

 

因为怕林磊儿不适应北京的环境,第一顿饭是方圆在家里做的,满满当当摆了一桌,色香味俱全。

但林磊儿吃得不多,尤其是对比旁边仿佛饿死鬼投胎的方一凡。童文洁使了几个眼色,红烧鸡翅都快被方一凡夹完了,还不停动筷子,最后忍不住打了一下他的手:“磊磊还一个没吃呢,就你嘴不停。”

方一凡眉毛一动,就要撇嘴,林磊儿忙一推碗筷:“小姨,我吃饱了,不用了。”

方圆想缓和下气氛,插了句嘴:“磊磊吃这么少啊?”

林磊儿怕他以为自己不爱吃,又急着辩解:“没有……饭很好吃,谢谢……小姨夫。”

 

太过懂事了。

 

方一凡衔着筷子,瞟了一眼接下来默默去收拾自己行李的表弟。

他倒不觉得林磊儿是威胁了他的家庭地位,先不说他们家食物链,最顶层是他妈,最底层就是他,来个同龄人替他分担下火力,他乐见其成。

更何况他是从小在爱里泡大的孩子,哪有担心失宠的时候。

他只觉得林磊儿的表现太过“正常”,以至于不正常了起来。

 

方一凡的直觉一向很准。

 

过了几天的夜里,他起夜去卫生间的时候,见到了这个传说中学霸的另外一面。

林磊儿坐在窗台上,一动不动,脸上面无表情,却流着泪。

窗帘拉了一半,月光洒下来都是凉的,化成一滩冷水。

他打了个激灵,把窗户拉上,慌张地拍了拍磊儿的肩膀,对方仿若大梦初醒,眨着眼睛无辜地看着方一凡。

“表哥,我怎么在这儿啊?”

 

他梦游。


——————————————TBC——————————————

源自英子抑郁症之后,磊儿说自己已经过了那个阶段了,想跟着妈妈一起走,但是没敢去死。

我实在是太太太心疼了,所以决定让凡凡陪磊儿度过这一段,再看看后面能写多远。所以大概是会有点压抑的文吧……

我会加油把它写完,毕竟这次大纲都想得差不多了~

毕竟凡士林对我来说,是救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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